“國十條”的公布，重污染天的緊急應對體系建設提上議事日程。

日前，在國務院頒布的《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中，第九條為建立監測預警應急體系，妥善應對重污染天氣。

“在一個完整的空氣污染防治體系中，重污染情況下的應急機制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中國清潔空氣聯盟秘書處負責人解洪興對本報分析，“在大氣質量根本改善之前，局部區域因地形特征、氣象條件以及排污等因素，還可能發生因污染物短時間聚集而導致的重污染的緊急事件，并對人體健康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這時，為了應對這樣的緊急情況，降低人群的健康風險，須采取及時有效的短期應急措施以抑制污染物濃度的上升，從而控制風險和損失。

解洪興介紹，《行動計劃》提出的預警與應急在現階段中國的大氣污染形勢下是密不可分的。“從歷史演變來看，過去歐美應急機制的重點是發生污染事件后的應急反應，現在已經轉移到污染發生前的預測與警告。但中國的情況與此不同，空氣質量還遠未達標，重污染天氣可能頻繁發生，在預測預報之后的重點仍是如何通過應急反應有效緩解污染情況的加劇以及減少人群的健康風險。”

據統計，約有40多個省、市（直轄市）、縣發布了大氣重污染應急預案。

“和國外相比，我們的應急預案還有不小差距。比如有些地區指出了需進行的應急措施，但沒有量化，沒有提出明確的目標，比如措施力度不大，美國和歐盟在污染嚴重區禁行所有車輛。”中國環科院副院長柴發合分析。

歐美如何警報空氣污染？

倫敦煙霧事件后英國建立了醫院緊急警報計劃。

上個世紀中葉，美國洛杉磯和英國倫敦相繼發生了嚴重的大氣煙霧污染事件，也都分別建立運行了應急機制。例如1977年，加州南海岸空氣質量控制局（South Coast AQDM）通過了“空氣污染緊急事件條例”，北卡羅來納州（North Carolina）在1976年正式啟動“空氣污染應急預案”，都通過立法的方式構建了應急機制。

根據解洪興的介紹，從國際經驗來看，一個完整的空氣污染應急機制，一般包括三部分：空氣質量預測；空氣污染警報服務（警報濃度設定和警報告知）；短期減排措施（自愿措施及強制措施）。

他進一步指出，在空氣質量預測方面，為了能夠及時有效的發布空氣污染預警，有關部門（如氣象部門、污染控制機構或者專門負責空氣污染預警的部門）應當了解可以用于預測空氣質量的各種因子，并通過應用模型開展短期預測。所應用的模型，既有簡單的基于經驗的預報系統，也有比較復雜的包含了詳細的地方排放清單的數值擴散模型。

“針對空氣污染短期預報，預報的越早，可用來應對不良空氣的選擇方案就越多。美國采用AirNOW預報系統，能提前24小時預報空氣情況，英國采用AirText預報系統能提前48小時預報空氣情況。”柴發合介紹。

在預測之外，警報也很重要。“當空氣污染濃度到達一定的限值時，會對人體健康產生負面影響，需要對公眾發布相應的健康警報，以減少污染對人群健康的危害。世界上許多城市都運用了空氣污染警報或者是煙霧警報系統以應對可能出現的空氣重污染情況。”柴發合介紹，“最早的是在英國倫敦煙霧事件發生后建立的一個醫院緊急警報計劃，后來美國洛杉磯發布了第一次公眾煙霧警報。”

警報服務主要包括設定警報限制和警報告知兩部分工作。“目前各國對啟動空氣污染警報濃度限值是不完全相同的，甚至一個國家內部不同地區的也可能是不一樣的。警報限值的設定應當在一個合理的范圍，需要綜合考慮到一個城市或者地區的背景值。”解洪興介紹。

例如，1974年4月1日，加州的空氣污染控制部門設計出了一種三段式的煙霧預警機制，將煙霧的污染等級劃分為三個階段，并賦予每個縣級主管機構在第三階段停止所有商業、工業和休閑娛樂活動（不包括應急服務，如消防和警察局等）的權利。第三階段的情況是一小時及以上的臭氧水平持續超過0.50ppm（約為982μg/m3）。

同時，也有一些地區依照當地的空氣污染特征，針對某種特定污染物，單獨設定了健康建議警告。

根據歐盟指令2008/50/EC34，當以下任何一項威脅閾值超出時，就會發布空氣污染警報：臭氧警示濃度為180μg/m3（小時濃度）；臭氧警報濃度為240μg/m3（小時濃度）；二氧化硫警報濃度為連續3小時超過100平方公里達到500μg/m3；二氧化氮警報濃度為連續3小時超過100平方公里達到400μg/m3。

結合污染排放清單來制定短期減排措施

北卡羅拉納州空氣污染三級警報中，都包括綜合類和縮減污染源措施。

在重污染天氣已經發生時，相對污染預測和警報而言，如何采取有效的措施控制污染形勢，進行短期減排更為重要。

解洪興介紹，在第一階段或者之前采取控制措施，可以抑制空氣質量進入更危險的污染狀況，避免發出更高等級的緊急空氣污染警報。通常來講，第一階段會建議采取自愿行動來減少排放，第二、三階段需要分范圍采取強制性的污染控制措施，階段越高，措施越嚴格。

以北卡羅拉納州空氣污染應急預案中的短期應對措施為例，他們將空氣污染警報分為三級，每一等級的應對措施都包括綜合類和縮減污染源兩類。

在警示級別的第一等級，其綜合類措施主要有四項：任何人不得露天焚燒工業廢水（液）、生活垃圾、植被或任何形式的垃圾；使用焚燒爐處理固體或液體垃圾的時間限制為中午12點到下午4點；有爐膛清潔和煙塵清除要求的燃料燃燒設備只能在中午12點到下午4點之間使用等。

在警告級別的第二等級，其減排措施比第一等級更為嚴格，綜合類措施體現在“禁止使用固體或液體的垃圾焚燒爐來處理垃圾”這一規定，其縮減污染源措施體現在對初級金屬行業、煉油和相關行業、造紙和相關行業、玻璃、粘土和水泥行業的要求上，即“如果有必要，需在承擔合理的經濟損失的前提下，通過延遲生產以及相關運行來減少空氣污染物的排放”。

最嚴厲的減排措施是在緊急等級的第三階段。該階段可以采取的綜合措施包括，應立即停止運作非金屬礦物的挖掘和開采；所有的生產設施，除了那些被要求執行其應急減排計劃的單位；所有產生灰塵的建設工作，包括整地工程或其他工程；所有的賣場和零售場所，除了藥店和一些只賣食物的地方；所有商業的和生產的設施、汽車服務和修理廠、干洗店、理發店、美容店和電影院；小學、中學、大學和研究學院；除了州政府和地方警察局批準的緊急情況外，禁止使用機動車輛。

“特別值得中國借鑒的有一點是，美國的應急措施采用了通過政府要求企業自行編制在空氣污染緊急狀態的減排計劃，并提交給大氣污染主管部門審批的方法，來控制重污染環境下的工業排放。”解洪興介紹，這些企業減排計劃都是在污染發生前就制定審批好的，而且是由企業主導制定，可以充分契合企業的生產排污特征，最大程度地保護了企業自身的經濟利益和生產安全其措施更有可能在現實中被實行。

上述應急管控經驗，有多少可以借鑒到中國，還有待研究考量。

對此，柴發合強調，中國的城市在設計污染控制措施需要綜合考慮當地的情況，包括主要污染物種類、排放特征、氣象特征等。如果有基礎，需要結合當地的污染排放清單來制定相應的短期污染控制措施，并可以開展措施有效性的評估以不斷更新調整所設計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