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調查發現,為完成“十一五”節能減排目標,各省紛紛突擊限電降耗,一場轟轟烈烈的限產“雷霆行動”相繼上演。如在河北武安市,政府的“一紙禁令”便令當地18家鋼廠在5日凌晨全部關停所有生產設備。河北工信廳官員表示政府已明確將節能減排的完成情況與官員考核掛鉤,目前最有效的辦法是拉閘限電或通知停產(9月9日《經濟參考報》)。

　　在時下的中國地方治理現實中,無論什么治理目標,一旦與“官員考核掛鉤”,幾乎就沒有不“轟轟烈烈”、“雷霆萬鈞”的。比如我們熟悉的“掃黃抓賭”、“城市環境衛生整治”等,上述“限電降耗”突擊行動,無疑再次見證了這一點。

　　雖然,就價值結果而言,按期實現“節能減排目標”是完全正當、也完全值得追求的。畢竟,既有利于生態環境的保護、降低污染物的排放,也有利于推動和促進企業的轉型、經濟結構的優化升級。但是,從為實現這一目標結果所采取的手段來看,“突擊限電降耗”、“拉閘限電或通知停產”等種種激烈、“雷霆”做法,顯然又并不同樣正當、值得追求。

　　在這里,人們難免會問:作為擁有五年期限的“十一五”節能減排目標,為何到了現在“大限將至”的這最后幾個月,才真正著急——當地政府早干什么去了?“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事情已經“火燒眉毛”了才趕緊“突擊”,如此政府行為、為政生態,其內在行政效能、品質、智慧,難道不是很可疑嗎?這正如孔子曾指出的,“慢令致期(事先懈怠、慢待,到最后又強迫趕工期、急于達到目的),謂之賊”。

　　顯然,如此為政之“賊”,不僅會令那些被治理的企業感到無所適從,難以理性地規劃和預期自身行為,也會令政府自身的行政質量最終大打折扣。一方面,容易造成大量不必要的行政資源的損耗、浪費,導致行政成本的畸高,如為實施“雷霆行動”,往往需要短時間內集中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另一方面,又難以維持長遠穩定的行政效果,極易陷入“治理—反彈—再治理—再反彈”的惡性循環之中。

　　其實,從經濟學角度看,政府所從事的公共行政,也屬于“服務”的范疇。那么,要將這一公共行政服務業做好、不斷提升其服務品質,勢必同樣也有一個“節能降耗”的要求,即在保證實現行政目的的前提下,盡量追求行政成本、行政損耗的最小化。這正如原國家審計署審計長李金華曾強調的,“不僅要建立一個廉潔的政府,還要建立一個廉價的政府”。否則,政府一面粗糙生硬、高消耗高成本地“突擊”行政,行政效能低下,一面卻又要求企業“節能減排”、提高效益,豈非成了自相矛盾的“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嗎?

　　在此意義上,我們或許可以說,“十一五”節能減排目標,不僅是一個針對企業的目標,其實也是針對政府的目標。因此,實現此目標,不僅是實現一個經濟目標,同時也是實現一個行政目標——加速政府自身改革進程、不斷提升行政效能品質。無疑,只要當這兩個目標都齊頭并進、同步推進了,包括“節能減排”在內的我們全方面的社會發展目標,才可能真正圓滿地實現。(張貴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