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許看的到飛機抵達新德里上空，但是你從天上看不到新德里。11月的一天，正當飛機降落在印度首都時，它被籠罩在煙霧污染的空氣之中。一團棕色的油污散射了所有的陽光。下飛機的時候，空氣清澈些許，但是地平線還是在退縮，污染物就像一口大鐘罩在新德里的天空。

　　濃稠的棕色空氣是排放到這座印度首都周圍大氣的炭黑造成的。炭黑指的是生物廢料在爐灶做飯燃燒后或煤電廠燃燒黑煤后的產物，也包括驅動行走于該市大街小巷的機動車的老式柴油機不完全燃燒產生的廢氣。在這里透透氣可不是什么好主意。這里被稱作“德里咳”的傳染源是有原因的，現在科學家正一步步發現煙塵滾滾的空氣對氣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有研究人員估計，炭黑對氣候變暖的貢獻率至少在18%以上，僅次于占40%的二氧化碳，排在第二位。“所有人都以為只要削減CO2的排放，那么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我們就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氣候學家，專門研究炭黑的維爾拉巴德蘭·拉曼納桑表示，“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炭黑造成全球氣候變暖的方式與二氧化碳不同。二氧化碳加強了溫室效應，吸引太空中的陽光進入大氣層，之后將太陽能封閉在地球表面，就偈溫室一樣。當然，沒有一定的升溫過程，地球就會變成死寒之地，但是過多的二氧化碳加快了升溫的步伐，從而導致地球過熱而不適合生命居住。舉個例子，金星的大氣溫度高達400攝氏度以上，約合750華氏度，其大氣中含有96%的二氧化碳。相比之下，炭黑吸收來自太空的陽光，從而直接加熱大氣。“焦煙顆粒組成一張毛毯，厚度還在不斷增加，”拉曼納桑說，“濃煙吸收陽光，直接加熱毛毯。”

　　炭黑與二氧化碳的不同點在于，二氧化碳可以在大氣滯留數個世紀，第一輛燒煤的火車排放的二氧化碳可能到至今還在空氣中給地球加溫。而炭黑的存續期就要短不少，在空氣中飄浮幾個星期之后就會落到地面。問題的關鍵就在這里：如果全世界能立即減少炭黑的排放，全球氣候變暖的勢頭就能馬上得到遏制。“只要幾個星期到一個月的時間，大氣的污染物就會明顯少很多，”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大氣科學家埃里克·威爾考克斯說。相比之下，就算我們能立即減少大量二氧化碳的后續排放，數十億噸早已排入大氣的二氧化碳在未來幾十年里還會一如既往地使地球變暖。

　　這一點對正在發展經濟的亞洲國家來說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尤其是印度。各種經濟發展手段在這里隨處可見，其中包括燃燒生物廢料和不完全燃燒的柴油機。美國等發達國家極少燃燒生物廢料，柴油機效率也更高，排放更清潔。美國各大城市清澈透明的藍天就是證明。拉曼納桑指出，雖然印度僅占全球不到3%的溫室氣體排放，但是把各種計算誤差考慮在內，其炭黑排放占到全球的6%。印度等發展中國家義正辭嚴地申明，富國對已經排放到大氣中的碳負主要責任，因此富國理應帶頭減排。但如果證實炭黑對全球氣候變暖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那么窮國也應該加入減排的行列。

　　科學在進步，研究的進展太過神速，以至于在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最新發布的報告中，炭黑還來不及被列入導致全球氣候變暖的因素。但是事實是不能忽視的。炭黑已經影響到喜瑪拉雅山上的冰川。每當春天來到，這些冰川便融化成雪水，形成亞洲主要河流的水源。正是因為全球氣候變暖，這些冰川正在消退，已經威脅到該區域未來的水供應。拉曼納桑、威爾考克斯和印度冰川學家薩義德·以邱巴爾·哈斯納因正在協同工作，以計算炭黑對冰川融解所造成的損失。除了給大氣加熱，炭黑還能覆蓋冰川表面，便其表面顏色變黑，從而加速冰川融化。這和把焦煙放在雪上可以使之融化的更快道理是一樣的。 “炭黑降到雪上，使其顏色加深，”拉曼納桑說，“純凈的雪可以反射80%的陽光，而覆蓋著炭黑的雪反而吸收陽光。”

　　好消息在于，盡管將二氧化碳排除到能量循環之外絕非易事，特別是在發展中國家，但是炭黑治理更容易些。只要不破壞森林就行，焚燒熱帶雨林是增加炭黑排放量主要途徑。此外，升級機動車內的柴油過濾裝置很容易，燃燒生物廢料的爐灶可改造成以太陽能或天然氣為燃料。升級改造需要資金，但這要比脫碳費用低。減少炭黑排放還能帶來健康的額外好處，因為空氣污染少了，死于呼吸道疾病的人也少了。我們或許能夠再次看清新德里的天空。